来源:新华网(军事) 时间:2012-09-24
2012年5月31日——林俊德生命的最后一天,他仍然拖着虚弱的身体,坚持在病房争分夺秒地工作。王泽勇摄
原题:一生为国铸核盾 ——追记中国工程院院士、总装某基地研究员林俊德(上)
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着导流管、胃管、减压管和输液管,他还在冲锋——
鼠标在缓缓移动着,手在不停地颤抖着……
一旁的生命监护仪在不断告警,生理数据在令人揪心地跳动着……
视线已渐渐模糊,他却反复叮咛着需要交接的某重大国防科研项目相关资料。
这一刻,是2012年5月31日11时9分。在生命的最后一天,他强忍着剧痛,坚持伏案工作长达74分钟!
他,是我国爆炸力学与核试验工程领域著名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总装某基地研究员林俊德,享年75岁。
他,是一位毕生为共和国铸造核盾牌的功勋科学家——
从1964年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到1996年我国进行最后一次地下核试验,他参与了我国的全部45次核试验。
得知他去世的噩耗,我国“两弹一星”功勋科学家、94岁高龄的程开甲院士扼腕惋惜,派家人专程送来自己亲笔题写的挽词:“一片赤诚忠心,核试贡献卓越”。
在他的遗体告别仪式上,总装某基地将士用一副挽联为他送行——
铿锵一生,苦干惊天动地事;淡泊一世,甘做隐姓埋名人。
林俊德搞核试验,一辈子鲜为人知。他的突然离世,却像一颗“精神原子弹”,穿透了一个又一个人的心。
他的心跳停止那一刻,西安唐都医院一群与他仅仅相处8天,目睹他走过生命最后时光的医生、护士,哭成一片。
54岁的科主任张利华,临床30年送走过无数的病人,这一刻却双膝跪在林俊德的床前失声痛哭:“您为理想和信念奋斗到只剩最后一口气!您是我最敬仰的病人!”
护士长安丽君一边为老人擦洗身体、整理遗容,一边泪如雨下:“谁也劝不住您。消化道出血,肠梗阻,整个腹腔全是肿瘤,竟然还要拼命工作……”
“80后”女护士赵俊青泣不成声:“躺着是病人,站起来是战士。林爷爷这种人,像神话里的英雄。”
他去世的讣告在基地局域网上一发布,跟帖便蜂拥而至——
一位老专家彻夜难眠,写了一首五言长诗《马兰魂》,深情讴歌林俊德“一息游丝细,长谈发展情”的奉献人生。
一位自称“从来没有写过诗”的年轻网友,饱含深情写下一首88行的长诗《永远的记忆——送别林俊德院士》。
一周之内,基地局域网就上传了16首缅怀他、赞美他的诗词,各种悼念文章、跟帖更是与日俱增。
让人没想到的是,一位网友上传的《卜算子•悼林院士》,竟吸引众多网友为其“千修万改”。
原诗如下:“关外横荒原,人迹踏漠罕。纵逾古稀志且坚,哪管清与苦。无意仕达显,力气撼河山。驾鹤西游化仙贤,魂洒万人间。”
一上网,马上有人自告奋勇“帮你润一下”,将结尾改为“功勋凭苦干,英魂冲霄汉”。
紧接着又有网友建议只改最后一句为“精神人间漫”。
更有网友“将韵脚都换成了平声”:“多饮盐碱水,常斗戈壁滩。卓著功勋未满足,愈老愈攻坚。无意谋仕途,有力撼高山。毕生心血今撒手,驾鹤化贤仙。”
改来改去,人们不是在探讨诗词写作,而是在缅怀林俊德的辉煌人生,感悟他的精神魅力,品读这本厚重的人生大书。
一位75岁老人的去世,为什么能如此感天动地?
在林俊德的档案中,有这样的记载:获得国家发明奖2项,国家科技进步奖3项,军队和部委级科技进步奖27项;荣立一等功1次、二等功1次、三等功2次;1987年,光荣出席全军英模代表大会;1990年被国家评为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1999年出席“两弹一星”突出贡献科技专家表彰大会;2001年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
比这“成绩单”更打动人的,是一份“林俊德院士住院记录”。
那是他生命最后8天的旅程。
去世当天的记录中,记者看到——
07:24 监测血氧82-86之间波动。医生建议用面罩呼吸,提高血氧饱和度,林总(林俊德生前曾任基地总工程师——记者注)同意。
07:44 林总要求起来工作,家属劝其多休息,面罩给氧行动不便,林总同意。
07:50 胃不适,频繁呕吐。经同意下胃管。
08:03 医生通知要换血,否则上午这一关难过,但家属遵照林总意愿,放弃。
09:26 林总突然说:我要工作。护士跟他商量说一会儿让他工作,点头答应。
09:30 林总再次要求工作,护士说等他休息,身体好一点再工作。
他说:“我等不了了。”
林春(林俊德女儿——记者注)问他:“爸,肚子很难受吗?”
他摇头:“不,我要工作。”并反复要求工作。
林春问他:“你要弄什么?我帮你弄。”
他坚持道:“不行,我自己来,我要工作。”并询问护士现在几点了。
看着女儿流泪,林总望了一会她说:大家要高兴。
面罩下林总的声音有些闷,但很坚定。
09:40 林总又说:我要工作。
林春说:好,我把笔记本支上。
林总说:行。并要求坐起来。对于女儿反对他坐起来,大声说:可以。
大家跟他商量坐在床上是否可以,林总反对,说要下来,坐到工作台上。
医生建议他不要下床,他坚决要下来在工作台上,说:效率高。
这天上午,已经腹胀如鼓、呼吸困难、极度虚弱的林俊德,先后9次要求下床工作……
老伴说不通他,女儿劝不住他,医护人员也拗不过他。
9时55分,林俊德被搀扶到办公桌前,在电脑上伏案工作……
一旁的生命监护仪上,跳动着一串令人揪心的数字:呼吸46,心率137,血压96/61,血氧饱和度76……
大家多次劝他休息一会儿再工作。他一再摇头说:“不能休息,一躺下就起不来了。”
从病重住院到去世的75天里,他重复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要工作”。
去世前的一周时间,林俊德更是争分夺秒:
——整理移交了一生积累的全部科研试验技术资料;
——3次打电话到实验室指导科研工作,2次在病房召集课题组成员布置后续实验任务;
——完成了130多页、8万多字博士论文的修改,写下338字的6条评阅意见;
——与基地领导几次探讨基地爆炸力学技术的发展路线;
——向学生交接了两项某重大国防科研尖端项目……
他去世后,还留下一本在病床上所做的工作笔记,有对计算机、保密柜文件资料的处理意见,有某重大国防科研尖端项目的最新思考,有对若干在研项目的建议,等等,如今他留下的这个笔记本,被作为“核心机密”入档保存……
为了这些,他一次次放弃了延长生命的机会。
5月4日,他在北京被确诊为“胆管癌晚期”,医生告诉他只有做手术,或化疗、放疗,才能延长生命。
获悉这些治疗可能让他再也不能工作,他毅然放弃了手术和治疗,并告诉家人:“无意义的延长,不要。”
5月23日下午,为便于工作,林俊德转到了第四军医大学唐都医院。
医生决定对他进行手术或化疗。他再次拒绝,却两次要求回单位工作。
5月26日,因病情恶化,他被再次送进重症监护室。醒来后,他拉着主治医师的手,强烈要求转回普通病房:“我是搞核试验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
5月29日,他身体出现大面积肠梗阻,不能进食。医生再次建议手术,他说:“不要勉强我,我的时间太有限了。”凭借顽强的意志和生命支持系统的帮助,他还在病房里争分夺秒地整理科研资料。
5月30日,林俊德的腹部胀得像鼓一样,病情再度恶化。B超检查发现是大面积肠梗阻,需要马上手术,否则很难熬过这一天。
担心手术后可能再也无法工作,林俊德再次拒绝了。
医院组织专家会诊后,建议他做透析治疗。
林俊德问院长:“透析是否会影响工作。”
院长说:透析可能对工作有一定的影响。听完后林俊德坚决地说:“有影响那就不做了。我现在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
这一天,从下午5时30分到晚上9时45分,他一直坐在电脑前整理科研资料。
最后一次延长生命的机会,就这样被他放弃了……
第二天,这颗永远不知道疲倦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作为一位功成名就的科学家,林俊德为什么还要如此拼命?
与他并肩战斗了几十年的女高工唐润棣,泪流满面告诉记者:他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有一次核试验后,为了在第一时间拿到数据,林俊德带领速报小组全副武装冲向爆心方向。开始防化分队跑在最前头,结果被林俊德超过了。戈壁滩的搓板路颠簸得厉害,车爆了一个胎,司机戴着防毒面具下去修车,怕沾染,显得非常紧张,急出了一身汗。林俊德跳下车给司机帮忙。爆后有沾染谁都清楚,但为了尽快抢到数据,他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
一次爆炸试验,林俊德让其他人全进了掩体,自己却选了一个能看清爆炸点的地方静静地站着,谁都劝不下来,他要近距离察看实验效果。一声巨响,爆炸装置被炸开了,爆炸碎片将远处碗口粗的杨树拦腰削断,爆炸声还在耳边回响,林俊德已冲了出去……
一辈子为共和国铸盾,他早已把自己的生命融入共和国核试验事业中。生前他还担任多项重大国防科研尖端课题研究的领军使命,他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科研进程。
面对生死,他不得不这么去做。
——技术方案需要梳理完善。关于基地建设发展路线,他陆陆续续、零零碎碎写了许多思想片断,分散在电脑的各个文件夹里。如不抓紧形成系统化的总体方案,他那些闪烁着灵感之光的思想火花,可能成为散落一地的珍珠,再也串不起来。
——科研资料需要整理归档。从事科研工作50多年的科研资料,他的学术思想、技术思路、试验总结和各种数据、照片、图表,都在电脑里存着。如不抓紧整理,诸多国防科研的重要课题、尖端项目将被淹没在浩如烟海的文档资料中,交给他人,将如同大海捞针。
——学生论文需要审改评阅。2名博士即将进行论文答辩,没有导师的意见,不仅学生毕业要受影响,与之相关的两个前沿课题研究的进度也将延缓……
面对生死,他心甘情愿这么去做。
在当年参加核试验的十万“隐姓埋名”大军中,林俊德脱颖而出,有幸成为共和国自己培养的科学家。他很感恩,生前常对别人谈起自己的“三个没想到”:没想到一个山村穷娃,能够有机会上大学;没想到这么一点贡献,能够当上将军;没想到这么一点成绩,能够评上院士。
林俊德是幸运的。他赶上了一个能够把自己的命运与国家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的好时代。
1938年3月,他出生在福建永春大山深处的一个贫苦家庭,少年时期因家境贫寒一度辍学。新中国成立后,是党和政府资助他上中学、读大学。
1960年9月,从浙江大学一毕业,他就被国家挑选到国防科委下属某研究所。报到那天,所领导向他交底:“国家正在西北建设一个核试验场,把你挑过来,就是去那里工作。”
上世纪50年代,新生的共和国百废待兴,国防安全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为打破超级大国的核讹诈、核威胁、核垄断,党中央、毛泽东主席作出发展核武器的战略抉择。
这是一项与国家命运紧密相连的伟大事业。林俊德知道,自己报效党和人民的时候到了。
从走进罗布泊的第一天起,林俊德就把这里当成了家,在大漠深处扎下了根。
从原子弹到氢弹,从大气层到地下,核试验任务一项接着一项。
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林俊德和战友们每天都在拼命工作,每天都在和时间赛跑,每次核试验都创造了惊人的“中国速度”:
——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试验。
林俊德被指定为“核试验冲击波机测仪器研制小组组长”。面对西方国家的技术封锁,他们白手起家,没日没夜地拼命干,半年时间就研制出第一台样机,一年后成功用于我国的第一次核试验。
1964年10月16日15时,罗布泊一声巨响,一朵蘑菇云腾空而起。林俊德研制的仪器,第一时间准确测得了核爆炸的冲击波参数。
当天晚上,周恩来总理自豪地向全世界宣布:“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
——我国第一颗氢弹爆炸试验。
林俊德再次临阵受命,在零下20多摄氏度的罗布泊日夜奔波,研制试验新一代高空压力自记仪。
寒风凛冽,身子冻僵了,手脚麻木了,试验还在继续……
就这样,他们边试验、边改进,边设计、边加工。两个多月后,他们终于成功将6个带着压力自记仪的红色气球升上了万米高空。
1967年6月17日8时,我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林俊德带领回收小组在爆心附近步行几十公里,圆满完成了核试验爆炸数据的采集任务。
——我国一系列地下核试验。
1969年冬,我国进行了首次地下核试验。从此,林俊德的战场从大气层转到了地下,为尽快掌握地下核试验爆炸应力波测量和核试验工程设计技术,他和战友们背水一战,从大山深处的平洞试验到戈壁滩上的竖井试验,一路披荆斩棘,先后建立了10余种测量系统,为我国地下核试验安全论证和工程设计提供了宝贵数据。
1996年7月29日,我国成功进行了最后一次地下核试验,胜利实现了既定目标,共和国的核盾牌更加坚固。
大漠铸盾,功在千秋。
当年,毛泽东主席说,我们搞了一点原子弹、氢弹。这个“一点”含义很深。正因为我们有了这“一点”,才打破了超级大国的核垄断、核讹诈、核威胁,为新中国赢得了和平与发展的历史机遇,才有今天中国的大国地位。
大漠铸盾50载,林俊德是带着对未竟事业的种种不舍离去的——
去世前,他还在电脑上操作:手不停地颤抖着,鼠标在电脑屏幕的两个文件夹间反复来回游动,打开,关闭,再打开,再关闭……
一举一动,都透着对国防科技事业的无限眷念,仿佛是想告诉在场的每一个人:“我真的好想再干50年!”
前来探望他的基地领导明白,林院士放不下重大国防科研尖端项目路线图。
就在几个月前,林俊德带病给基地领导写了一封近5000字的长信,言辞激烈,语气率直,反复陈述自己对于基地建设发展的思考。不久,他又千里迢迢赶回马兰,与基地领导进行了3个多小时的长谈。临走前,他又连夜赶写了一份2000余字的补充建议。
前来送别他的学生都明白,老师是在提醒我们这个团队:“抓紧!抓紧!!再抓紧!!!”
就在去世前一周,林俊德还先后两次在病房里召集课题组开会,向大家交代后续科研工作,临了总要再叮嘱一句:“坚持走自己的路!”
坚持走自己的路,是林俊德一生的写照。
中国的核试验事业一起步,就遭遇了世界核大国技术上的严密封锁、政治上的围追堵截。苏联撤走核专家并带走了一切资料,美国媒体公开宣称要对中国进行“核绝育手术”。
林俊德从投身核科学事业那天起,就深深地懂得肩头山一般的责任:国防尖端技术是无法从国外引进的。要发展,靠什么?只能是自主创新,别无他途。
一次出国经历,让林俊德刻骨铭心。
访问期间,人家给看的东西,公开出版物上都能找到,而他们提出想看的东西,对方都以各种理由予以拒绝。
那天,他在国外看到了某项技术的相关资料,他将国外研制情况和国内进行了对比,判断研制水平都差不多。同事想把资料带回去作参考,林俊德说:“不要迷信这些东西,我们搞自己的。”
走自己的路,搞我们自己的。在共和国的核试验场,林俊德带领团队挺直脊梁,白手起家,勇攀高峰,留下许多佳话。
——土气“罐头盒”打败了洋气“大家伙”。
1963年,刚从哈军工进修回来的林俊德被任命为“核试验冲击波机测仪器研制小组组长”。
研制压力自记仪,最难的是动力。国外的机测仪器是用小型稳速电机作动力,可这种电机我国还没有。兄弟单位已按国外资料,搞了个电动式的方案。
有一天,受北京一座大楼楼顶钟声的启发,林俊德产生了灵感——何不采用钟表的齿轮、发条驱动作动力,设计钟表式压力自计仪?
想到做到。他大学读的就是机械专业,搞钟表式仪器是拿手好戏。很快,一台罐头盒大小的压力自记仪搞成了,前期的化学爆炸测试顺利过关,拿到了第一颗原子弹爆炸试验的“通行证”。
1964年10月,爆炸试验前夕,兄弟单位研制的仪器也送到了罗布泊。“大家伙”洋气十足,但太笨重,操作不方便,造价也太高。
放在一起,林俊德他们研制的仪器虽然有些土气,但造价低廉,小巧轻便,一手可以拎几个。
谁优谁劣,一切只能用试验数据说话。
爆炸过后30分钟,“罐头盒”的数据出来了,无论是测量精度、还是数据采集速度,都明显优于“大家伙”。
用简单的方法解决复杂的问题,“罐头盒”一战成名。
从此,“钟表式压力自记仪”被作为国家核试验的经典装备,在我国的历次核试验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而那个洋气的“大家伙”却从此不见了踪影。
——“中国效率”突破了西方核大国的封锁遏制。
中国的核试验事业始终经受着“黑云压城”的特殊考验。在这场事关国家和民族核心利益的较量中,林俊德及其所在团队先后攻克了一系列科研试验难题,最终以惊人的“中国效率”成功突围。
从大山深处的平洞试验,到戈壁滩上的竖井试验,林俊德带领科技人员深入研究地下核试验岩体应力波的测量技术和现象规律,总结了评估与利用现场测量数据的科学方法,建立起我国核试验特定地质条件下的核爆炸应力波和地震运动的测量手段,使我国核试验工程技术研究摆脱了对外国资料的依赖,为我国核试验的安全评估和工程设计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为核爆炸地下效应研究和核防护工程研究积累了宝贵资料。
1993年,林俊德担任基地总工程师兼核试验指挥部技术小组组长。此时,恰逢国家实施加速核试验计划,试验频度与规模骤增,工程储备、施工能力与需求的矛盾十分突出,林俊德在发掘工程储备、推动技术革新等方面,大胆探索,勇于创新。
为解决钻井工程跟不上试验进程的矛盾和节约经费,他发起对一口报废多年的600米深井进行复审和改造,仅此一项就为国家节省经费近千万元……
当罗布泊上空的蘑菇云散尽,人们欣喜地发现:在核试验领域,凡是外部封锁最严的,恰恰是中国发展最快的、最好的。
美国和苏联先后进行了上千次核试验,法国进行了200多次。我国只用45次核试验,就实现既定目标。
坚持走自己的路,新中国搞出了“两弹一星”,挺直了大国脊梁。
坚持走自己的路,林俊德活出了人生的精彩:丰富和拓展了我国爆炸力学与核试验工程的学科体系,成长为共和国的将军和院士。
林俊德走了,他为我们留下了一座赤诚报国的精神丰碑。
林俊德没走,他的音容笑貌还在,他的魂还留在马兰。
2012年3月初,一身戎装的林俊德匆匆赶回马兰基地,就某重大国防科研项目与基地领导反复交流……
从他第一次来到大漠到现在,50多年过去了,他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着很深的感情。
离开马兰前,他叮嘱公务员:“院子里的草不要拔,让它们自由生长,戈壁滩长草不容易。”
谁也没有想到,此次马兰之行,竟是林俊德与马兰的“告别之旅”。
弥留之际,他依然牵挂着马兰,叮嘱老伴:“把我埋在马兰!”
故人已去,草木犹在。院士去世3个多月后,记者来到马兰,秋风习习,只见他院子里的绿草依然顽强地生长着,似乎在为昔日的主人看家护院,悄然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采访结束时,林俊德的老伴黄建琴告诉记者:“明年暑假,我要带着孩子们一起把老林送回马兰……”